|
最常使用和备受尊崇的颜色主要有白、蓝、红、黄、绿。这五种颜色是藏族原始宗教——“苯教”中代表五种本源的象征色。 白色代表云,红色代表火,黄色代表土地,绿色代表水。 蓝色:在沙坛城中代表中间位,因为佛教中具有方位意义的蓝色不动如来佛代表着中间位,在藏戏中蓝色的面具特指猎人的角色。 藏族艺术通过吸收、借鉴印度、尼泊尔和内地中原等地的艺术营养而逐渐形成独具民族和地方特色的艺术形式,构建出形式多样的外延和丰富独特的内涵。它保持着原始生态的本性和神奇灵动的生命力,并成为一个意味深长的符号——浓缩质朴的民族信仰及淳厚的人性情感,与中国文化血脉同根同源,又传达着本民族独一无二的文化风格与气质。 一、藏族色彩艺术的外延体现 藏族色彩折射的外延丰富繁复,集中体现了藏民族对艺术的追求,具有异于他族的明显特征和较高的艺术价值。唐卡、壁画、建筑、雕塑、民间工艺、民俗生活等无一不在对藏族色彩艺术进行诠释。 1. 唐卡 唐卡是用彩缎装裱而成的卷轴画。品种和质地多种多样,多数在布面和纸面上绘制,亦有刺绣、织锦、贴花等,是藏族绘画最具代表性的艺术门类。所绘制的图案形象逼真,色彩绚丽,富有强烈的装饰性。有的还在五彩缤纷的花纹上,把珠玉宝石用金丝缀于其间,金彩辉映,显得格外灿烂夺目,具有鲜明的民族特点、浓郁的宗教色彩以及独特的艺术风格,历来被人们视为珍宝。它们的绘制用料十分讲究、独特,从矿物、植物和纯金、纯银中提取加工而成,常用赤金、白银、朱砂、藏石青石绿等名贵颜料,并添加一定比例的动物胶和牛胆汁,因此经历千百年仍然色泽鲜艳,栩栩如生。 2. 壁画 传统藏传壁画制作与着色的每一道工序都非常严谨,要经过壁面处理、举行宗教仪式、起草、落稿、着色、晕染、描金眼、沥粉堆金、勾线、开眉眼、压磨金线、罩光和开光等步骤,最讲究的还是描金。初期受中亚、南亚艺术的影响较多,模仿的痕迹明显,有的直接为外域艺术家所绘。故早期色彩简练拙朴,多为深色背景,人物用红色为主的暖色调绘出,景物用白、绿、蓝色点缀。但在其后漫长的艺术实践过程中,经和民族传统技法相融,逐渐形成了独特的以墨线勾勒为风骨,施以重彩铺底,重点晕染,图案化、装饰化的高原画风和民族风格,并注重衣饰的刻画表现和明暗关系的处理等。勾勒除用笔遒劲的墨线外,还施以各种彩色复线,尤其是金线的创造性发挥,使画面色彩具有色亮凝重、富丽堂皇的特点。 如被誉为“藏传佛教壁画发展的一把钥匙”的白居寺壁画,赤橙黄绿青蓝紫无所不有,浅蓝、红色、黄色、绿色和金色用得最多,这几种颜色构成了壁画色彩中跃动的主旋律。配合造型优美而华丽的装饰纹样,与蓝天、草地和皑皑白雪之间形成巨大反差却又和谐大气。 3. 建筑 藏族建筑艺术的色彩风格鲜明,既有极强的传统规范,又体现了人与自然和谐的理念。喇嘛教义规定,凡经堂和塔必须刷成白色,白墙面上必须用黑色的窗框、红色的木门和棕色的饰带,红墙上则必须用白色和棕色的饰带,屋顶及饰带的重点部位必须鎏金。金顶是藏族宫殿、寺院、佛塔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和高级建筑装饰,顶面为铜质镀金桶型长瓦,是藏民族建筑特有的一大奇观。目的是让主体建筑突出于群殿和城镇建筑群之上,更显宏伟气势。浓厚的宗教色彩,鲜明的黑、白、红搭配,独到的结构使藏族建筑显现出一种令人震慑的力量。 4. 雕塑 藏族的雕塑品类繁多,主要有圆雕和浮雕两种,多采用铜、石、泥、金、银、玉、木、骨等材料,但又不是单纯的雕和塑,还包括了各种装饰和色彩的运用,以世俗情感为之配备了飘带、臂环等,将贵重的玛瑙、绿松石等宝物镶嵌在造像上,令其色彩绚烂、华光闪闪。富有节奏而灵动的整体效果使雕塑衬托出佛国的美好世界,亦蕴含着世俗情味。 酥油塑也是藏族独特的一门艺术,它色彩丰富、观感细腻,是色彩艺术中的“婉约派”。 它“以藏族日常酥油为原料,塑成佛祖、天神、人物、动物以及各种花草、宫室建筑等形象,并有机地组合成佛经故事以及重大历史故事的艺术品”,在藏传佛教文化圈和艺术界享有很高的声望。其色彩柔和清丽,常以金线描绘和装饰富丽的法衣,甚至连衣服的皱褶、手足的变化都仔细刻描,使整个作品富有立体感,栩栩如生。 5.民间工艺 藏域圣地圣迹比比皆是,民间美术与工艺中的藏族服饰、藏戏、哈达等更是藏族传统艺术宝库中的奇葩,在色彩上已形成自己的风格和民族特色。 藏人所崇尚的色彩多为黑、白、青、红,搭配对比强烈而又和谐统一,在服饰中善用色块递增和排比规律,常大胆运用红与绿、白与黑、赤与蓝,并且巧妙地搭配金丝银线,取得非常明快、和谐、强烈的色彩效果。最明显的例子是妇女的“帮典”(围裙)。有的以一个色相为基调组成赭褐、青灰等统一色彩;有的是许多复色色带之间穿插高纯度的原色或黑白线;有的在色条间穿插条形或几何图案,使帮典既绚丽又大方。无论是色条宽窄、色度强弱、色相的变化或是补色与原色的调配,都十分有趣、大胆而独具匠心。 藏戏所表现的剧目故事以佛事迹和圣徒传记为多,道具色彩蕴涵着较强的宗教意味。各种颜色的面具以艺术夸张的造型和色调表现各种人物的不同性格,区别善恶忠奸:如忠臣戴黄面具,王妃、牧女戴绿面具,善良的良家老人戴白面具等。服饰注重纹样结构组合,喜用兽皮、金银、珠宝、象牙、宝石等为饰物,艳丽浓重,具有鲜明的雪域特色。 6.民俗生活 在民俗生活中无处不见色彩崇拜的印记。如过新年时,家家户户在各自的门窗、梁柱、灶头上和木质家具上用白面点白点或划白线,贵客临门,主客双方互赠雪白的哈达,表达彼此间真诚、纯净的善意。黄色哈达则只能作为朝拜佛祖的敬谒礼品,只有活佛、高僧大德才能披挂黄色袈裟。“达崔朗昂”即五彩哈达(白、蓝、红、绿、黄5种色相配),是献给活佛、菩萨或结婚等隆重场合才能使用的。 三、藏族自成体系的配色法 源于西方的通用色彩理论中将色彩分为彩色系和无彩色系,彩色系再划分为原色、间色和复色,无彩色系则包括黑、白、灰。原色为红、黄、蓝,白色可与其它任何颜料相调配,且任何颜料都可改变它的本色。而在藏族传统的调色法中,黄、蓝、红、绿四色为颜色之父,白色为颜色之母,以上五种色彩为基色。将黄、蓝、红、绿四色逐一与垩土调配所产生的各浅色为子色;再配的诸多色彩为孙色;以此继续调配出的色彩为重孙色。两种或两种以上原色相配而产生的橘红色、翠绿色、茶褐色等被称之为调合色。藏画颜料的配方有158种之多,壁画和唐卡绘制大多是采用矿物、植物颜料,如用朱砂配成红色,用硫磺和砒霜合成黄色,用一种蓝色植物提炼绿色和蓝色,用一种叫做“嘎日”的白色矿物制成白色。藏画配色彩时,须区分颜料之敌(不协调色)友(协调色),以敌友冷暖的对比方法衬托出不同的色彩,显示出美观协调。如白、黄二色为敌,即二者相配,将变成人称死尸色的毫无生气的灰色。如上所述,藏民族有其自成体系的色彩学。 四、藏族色彩艺术的形成根源 民族色彩代表民族感情,有着根深蒂固的地域与种类缘由。由于地理环境的差异、文化的承袭和宗教信仰的特征等诸多因素,植根于雪域高原的藏民族形成了与其他民族迥异的色彩观和审美情趣。 地理环境是先进文化不断发展、创新、交融和弘扬新的民族精神的根基所在。西藏是世界最高、最大、最年轻的青藏高原的主体,地域辽阔,土地面积18亿亩多,素有“世界屋脊”之称。那里气候高寒,空气稀薄洁净,尘埃和水汽含量少,大气透明度高,光照充足,且干湿季分明,温度年变化小日变化大。域内湖泊星罗密布,有许多巍峨高耸的冰峰雪岭,冰川、冻土广布。 辽阔的地域,复杂的地形,独特的气候,本身就构建了藏民族明朗、大气的色彩环境:纯净的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绿地,气势磅礴的雪峰等。但同时,雪域雪山林立,气候寒冷,地广人稀,每年除夏季,其余九个月难见到绿树和鲜花。有不少地区从色彩看很难区分冬夏差别。因此,生存于雪山间的藏族人民崇尚白色,同时更渴望用浓艳的色彩点染生命。在色彩创造中,这一积淀于他们审美意识的民族特色也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 同时,“宗教活动……的各种戒律或信仰几乎像一道圣旨,色彩也就是感情圣书”。藏族崇教,普遍而诚笃。藏族的宗教信仰大致可分为三类,一类是以原始信仰为基础发展的藏族土著苯教,它起源于西藏高原古老的民间自然崇拜,相信宇宙万物都有灵魂。一是公元7世纪佛教传入藏土后经过与西藏原有的苯教长期相互影响、斗争和融合,在10世纪左右形成的具有独特地方特色的藏传佛教(俗称喇嘛教)。一是广泛存在于乡村牧区的民间信仰,有动物崇拜、鬼魂崇拜、灵物崇拜等。各种文化与信仰的不断冲突、融合使藏族宗教具有浓厚的地方色彩,明显有异于其发源地印度之佛教,其中最有特点的是对地方政治、经济的参与而形成的众多教派以及活佛转世制度和显密兼修。这种既对先祖文化承袭,又兼收并蓄其他民族文化以丰富和发展自己民族文化的开放态度,使藏族色彩文化得以光辉夺目,颇具魅力。 藏族的尚白习俗是本民族古老文化中一个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原始时期的藏区,战争凯旋之时,会在栖息地的岩壁或树干上用白泥划上一道道白线白点以示庆祝,藏人新年点白点的习俗即来源于此。原始苯教徒穿白色禅裙,《格萨尔王传》及其它许多民间故事中,以白马、白牦牛、白狮子等代表正义而高尚的人、军队或事情,这便是藏族尚白的灵魂,它所反映的是藏族人民的欲求和智慧。 古代苯教徒将天空的色彩看得十分神圣,僧装中的坎肩、僧裙等边沿都滚一道象征苯教的蓝线边子。藏装的内边沿镶蓝布,也是藏民族承袭下来的苯教影响显明的古老传统,更是古藏区政权长期由苯教徒辅佐的佐证。 “色彩作为人类的一种共同语言而存在着……色彩在具备物质的一种属性的同时,又具有作为共通语言的象征性和逻辑性。”这种具有深刻文化内涵的藏族色彩美学随时代和种族的不同会有所差异,但其创造者热烈地追求生活中美好的东西,并直抒胸臆,形成特有的奔放而鲜活的原生态艺术魅力,是其它艺术类别难以企及的优点。学习藏族色彩艺术,不是简单地欣赏或临摹,而应潜心体会其内在精神和美学风格,把握民族文化的真谛;体会其将对生活的美好憧憬倾注于色彩的乐观心态;体会其一直保持的旺盛创造力,在发展过程中兼收并蓄他族文化的宽容的学习态度,才有助于在艺术实践中去掉浮躁的、表面的东西,使艺术底蕴深厚起来、艺术功底扎实起来,并经过挖掘、归纳、整合后成为一种新的精神资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