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古韵]一个人的凤凰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很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喜欢过一个正当最好年纪的人。我该为自己感到庆幸。　　                                                —— 沈从文　　　　沈从文故居门前，挂了一块长长的牌匾。前头是吴佩林写的一段话，他说，世人知道凤凰，了解凤凰，是从沈从文开始的，许多人到凤凰，是沿着沈从文作品的字里行间来的。　　诚然是如此。因为《边城》，凤凰的水色烟云在我们心头就多了一抹牵挂。　　　　从凤凰归来有好些日子了，一直没写任何字。它只是很安静的潜伏在我的内心里，温柔缠绕，无需想起，也不会忘记。清浅又绵长的萦绕在内心深处。　　看小柳拍的照片，熟悉的风景，不一样的感觉。看着看着，眼眶就会湿润。凤凰呵。我也曾一个人在那里，缠绵流连，不舍离去，我也曾认认真真的走了一遍又一遍的古城。　　今日，又下雨了。落雨的天气，总易让人感伤。这段时间，离开，行走，抵达，相遇，转身，我一直都在奔忙不止歇。汽车，火车，道路，我走了又走，行了又行。一直在路上。此刻的我，终于可以安静的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在落雨清寒的天气里，静静的回忆这一段记忆，静静的把它流泻在笔端。　　我们都是靠文字前行的女子。不断的写，不断的记得，不断的遗忘。　　　　【壹】出发，抵达。　　出发那日。云南的阳光收敛，淡淡的阴沉压下来。在候车室等了很久的车。当火车徐徐离开昆明，我的泪，也慢慢的掉了下来。过往的一幕幕，扑簌簌跌入掌心，那些痛与不舍，在我转身之后，会不会就此打住，再也不会疼痛？　　风景一片片从窗前迩过。荒凉的旷野，平行去远方的铁轨，葱绿的树木，路旁灼灼的夹竹桃，从眼前哗啦啦消逝。喜欢火车上的这一截辰光，听音乐，发呆，看书，与人闲聊，长长的一截光阴，转瞬就过。　　    我总是这样，倚窗而坐，环抱双膝，耳里塞着音乐，看窗外的风景，想心事；疲倦了，靠在枕上翻杂志。心宁澄澈。有时会很傻很傻的想，如果可以，我愿就这样，一直一直坐下去，没有尽头。因为在这一段光阴里，我不属于来处，也不属于去处，我只属于我自己，所有的前尘旧事，所有要面对的未知，都停在两岸，可以不用想，不用记得。　　　　抵达怀化时，近十点。在汽车西站坐了去凤凰的车。车里人满满，司机放了很欢快的歌曲，车速极快，一路奔驰在处处是急转弯的路程上。我坐在最前头，看漫延的青山绿树，感受着活泼与欢喜，情绪受到感染。　　这样的热情。不同于云南的安静，绵软，慵懒。　　与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聊起云南，聊起凤凰。　　下车后，有拉客的阿姨过来搭讪。迫于司机的情面，也便跟着去了。临江的房间，倒也整洁干净，木制的门窗，开窗便可看见整片的沱江水，听闻得见水上弥漫的歌声。真好。　　收拾妥当，背着包开始一个人去逛。不曾想，下雨了，哗啦啦的雨，倾斜而下。躲在一处遮雨之地，望见整片的沱江水笼罩在一片烟雨茫茫之中，两岸青山苍翠，吊脚楼安静矗立在两旁，静默着不言语。有住着的游客，在阳台上的椅子上坐着，静静的欣赏雨中风景。　　街边，有提篮的老妪卖花环，个个精致，用细碎菊花缠绕在树木的茎上，中间点缀了大朵的花朵。很好看。买了一个戴在头上。　　周遭有很多避雨的老人。从上海而来。与我说话，说我戴着花环特别有苗族姑娘的味道。一路上，有人轻轻的叫我苗家小妹。呵，有这么像么。　　　　走了很远的路。雨后的青石板路，细滑湿润，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满目都是商铺，服饰，姜糖，有很多小店，有很别致的名字，古朴的雅致，让人莞尔沉迷。　　　　【贰】 艳遇，感激。　　如果，这也是艳遇，那么，我是真的很高兴，我在凤凰遇见了你们。　　你们，给了我快乐与笑声。　　　　黄昏时，在客栈老板处闲聊。遇到了几个人。一个是先前一起住进时认识的男生，也是独自一人，还有两个是一对情侣，女孩是山东的，男生是麻阳的，是凤凰旁边的县城。再加上老板，我们几个，热热闹闹的聊开了。　　说了些什么呢，我都已经忘了。聊凤凰的先前，聊它的现在，聊本地居民的生存。或许，就是这些了。　　手里握着客栈的钥匙，钥匙上头有个深褐色的仿佛是木制的东西，上面刻着客栈的名字，醉山水，背面写着201。非常精致。老板告诉我，那是龙豆，古镇有的卖，可以刻字，石头也可刻字。他给我看了一个墨绿色的戒指，石头做的，上面雕刻着忍字。　　后来，我也去买了，刻了字。觉得好看。　　　　华灯初上的时候，我们分道而行。我和他一起出去。（我不知道那个年轻人的名字。）暮色深重的傍晚，河边开始摆了很多的河灯，看起来很精致很美。两岸的灯光，次第亮了起来，酒吧开始喧嚣。我们走的很慢，夜色中的凤凰，有种朦胧的美。　　在江边放了河灯。选了大红色的那种。朵朵莲花拖着我的希望，晃晃悠悠去了远方。那个河灯，很美，路过的人，都用相机把它拍了下来。还有摄影之人，见了，便让我顺带再作势成放河灯的模样，蹲在水边，清弄江水，温顺虔诚的望着它飘远。　　我的河灯，存在了我的记忆里，也存在了他人的印记里。　　他带我走了很多路，下午没有走过的路。去了凤凰县城，后来又走到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只凤凰。我们开始却很奇怪，这里，怎么会有只鹰呢？转瞬，他反应过来，肯定是凤凰。仔细一看，果然是，不禁爆笑。　　累了，我们就坐在这只凤凰的背面，看来来往往的人群，都是欢喜的颜色。他从贵州玩过来，说起贵州，也说到云南。说起黄永玉，沈从文。面前，是两座府邸一样的房子，牌匾写法不一，讨论了一翻。夜色温柔。　　在人群里行走的有一刻，我念起了一个人。他也曾陪我，一遍遍的在街上走，在夜深的大街上，像个孩子。可是现在，我除了遗忘，还是遗忘。　　　　从江的对岸归来。归来时，已经很累了。那对情侣早已回来，我们于是又围坐在小桌子前开始聊天。她男朋友很开朗，因为在那里成长，就说了很多趣事，说小时扑鹰，捉竹鼠，三步倒毒蛇，还有很多很多。还买回来一个我们开玩笑时说的小玩偶，在桌子上表演给我们看，却因为生疏，怎么也弄不出他惟妙惟肖说过的神奇。我被两个大男生的可爱逗的呵呵大笑，眼泪差点就流了出来。好久，都没有如此开心过了。　　真的，我们一直在笑。一直。　　晕黄的灯光，一室的温馨。我们一直聊到深夜一点多，几次说去睡，但又没有。电视一直在放，但我们都没有看。不知道彼此的名姓，也不是很清楚彼此的职业与生活，但我们却是投机的，开怀的。宛若曾经的我们，就已经相识熟稔。　　只是后来，我们都没有道别就分开了。分别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下。我们，也不再是年少的光景，懂得了，有时候转身，真的就是咫尺天涯。　　让我们以沉默说再见。沉默的记得。你们在我心里，与凤凰同在。一直会在。

　　【叁】行走，清醒。　　晚上睡觉时，半开了窗，透进清新空气。　　次日晨起，闻见沱江濛濛水汽传过来。探出头一望，水面一片氤氲，深重的雾气笼罩，层层缠绕上升，似轻纱如梦幻。此刻的凤凰，尚未苏醒，很安静。　　都说，凤凰看早晚。因此，清洗过后，咚咚的出门。逛到虹桥，有农妇问我，是否坐农家船。想了想，尾随了去。天色尚早，只有我一个人。我坐在船前沿，静静的坐着，船往前行驶，雾色在眼前慢慢淡开，仰起头望，两岸的青山在雾气里显得朦胧淡定，如淡墨的山水画。沱江的水真清啊，清的可以望见水底苍绿的水草，长长的，在水底漂浮。一股凉静的水汽扑面。　　雾气湿润，经久不散。就如梦一场。　　一旁又有船划过来。撑船的大哥开始对歌，歌声粗犷又悠扬，两船并行行驶。我不会唱，也学不来，只能鼓掌，微笑着鼓掌。微笑的看着周围的这一切。那一刻，我的内心，柔软的成为了水底的水草，温柔的无法言语。　　　　下船后，去了沈从文墓地。买了枝菊花，静默的放在他的墓前。听涛山上，一片静谧。沈从文的墓地，简单的只有一块天然的石头，正面刻着他自己写的一句话，照我思索，可认识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背面，是张允和题的字，还有标注，2007年张兆和与他合葬于此。　　一旁有褪色泛黄的古旧石凳，擦掉雨水，我一个人在那里坐了坐。四周只有风声，轻细的穿过树林，树叶上残存的雨水，在风声里，默然缓缓的往下掉。　　记起大学时看过他的一帧照片，戴眼镜，穿月白色的长衫，清瘦儒雅的样子。　　　　凤凰古镇说大不大，而其实，说小也不小。从石墩上穿过湍急的流水，我还在走。四处晃悠，累了，在城墙下摆放的凳子上歇脚。渴了，买瓶水。饿了，吃了一大碗牛肉粉，味道很好。安静的古镇小路，有些地方狭窄的只能望见头顶上那一小片天空，那一片淡蓝的天空。栀子，开的浓郁芬芳，翠绿的叶，白色的花朵，干净。有人家摘了，用水养在小的玻璃瓶子里，摆放在桌面上，也有老妪，摆在篮子里，一枝一枝的卖。　　很多的女孩子，在商铺里卖了长长的裙子，穿在身上，飘逸美丽。　　在城墙上俯瞰，人流，船只，沱江水，吊脚楼，都是那么安静，静的让你觉得，时光静止了。　　到了沈从文故居。看到了他伏案写字的那张大理桌。陈旧的黯淡，透着岁月恍惚的遥远，椅子是最古旧的模样，起了淡淡的灰尘。岁月，在滔滔前往，可是，我们却都没有忘记他。古镇里，随处可见的是他的作品，明信片，摆放在江边的小摊上，摆放在故居里，摆放在小店之内。而那些在我们生命里路过走过的人，我们又还记得多少？都说时间是良药，时间会让人忘记一切，可是时间，也带去了我们的欢乐，情愫，暖意。　　很多很多的人，我们都会忘记模样。都会。　　　　参观了地质博物馆。去了熊希龄故居。最后，坐在江边，坐在垂柳下，望清清的沱江水。望农妇挽起衣袖在清洗衣裳，看小孩子在水里戏耍，看过往人群的欢笑。　　沱江水一路贯穿去远方。山峦叠翠，远方的吊脚楼，遥遥望去，一切无声。　　想起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信。信里有一段是这样的：　　“三三，我因为天气太好了一点，故站在船后舱看了许久水，我心中忽然也像澈悟了一些，同时又好像从这条河中得到了许多智慧，不是知识。我轻轻地叹息了好些次。山头夕阳极感动我，水底各种圆石也极感动我，我心中似乎毫无什么渣滓，透明烛照，对河水，对夕阳，对拉船人同船，皆那么爱着，十分温暖的爱着！我看到小小渔船，载了它黑色鸬鹚向下流缓缓划去，看到石滩上拉船人的姿态，我皆异常感动且异常爱着他们。”　　我在江边坐着，也看了许久的水，心是清凉的静静的。我也以为，在这里，我会想起许多的事，会很忧伤，很悲伤，然而没有，我的心里，除了安静，就是温柔，当然，也有疼痛，而这种疼痛，是对离开凤凰的不舍。我在笔记本上写，凤凰，为何又成了我心里难舍的牵挂？ 　　　　【肆】 酒吧，再见。　　在凤凰的客栈里，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他们，都恶狠狠的看着我。言语不屑，轻蔑残忍。我在这些眼光里惊悚醒来，醒在凉凉的夜里。迷蒙中，抱紧自己，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然后，就大哭了。　　次日醒来。觉得恍惚。不知道是真实，还是只是梦境？　　　　凤凰的酒吧，是一大特色。很喧哗的热闹。灯红酒绿的照着夜晚的沱江。　　选了个相对比较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坐在僻静的角落。酒吧歌手有很帅气的长发，笑起来充满阳光，他的眼睛，也会笑。　　酒吧的墙上，贴满了泛黄的纸张，还有车票。那是旅行的人，写的祝愿，或者是一些心情。桌子上铺着蜡染的蓝色印花桌布，酒吧的音乐很喧嚣。我喜欢在喧嚣的场所，安静的坐着，身边熙攘喧嚣，方觉得更安静。　　还是掉了眼泪。一路上，我把眼泪，都掉在陌生的角落。你看不见，谁也不会记得。等我回来，眼睛就会干涸。这样，多好。　　离开的时候，也写了张纸条，我说，2009年的六月，我在凤凰，感谢凤凰的一切，让我毫无遗憾的离开。谢谢你赐予我的安和。　　　　Ps: 凤凰，成了我内心里温柔的牵挂。言辞无法表达。本想好好写，但最终还是以时间为顺序平铺直叙而来。时光仓促，我所历经的，感受的，大概就是这些。　　没有去苗寨，也没有随团，一路少言寡语。但心底安静平和。没带相机，只随手用手机拍了几张，以作留恋。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起要拍照。小柳拍了很多的照片，很美，美的都让我恍惚，我是否，真切的在那里走了一遍？你看我，记性越来越差。不过，《东邪西毒》里说的好，人之所以烦恼，是因为记性太好。我的记性越来越差，是否就意味着，我会逐渐的变的更快乐，更洒脱？　　我能记得的，只有少数的人与事。这些人与事，值得我珍重爱惜。慎重相待。　　凤凰，是这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凤凰。

　　楼主很感性

　　让人心疼的女子........

　　好文彩！！！

　　LZ，很棒很棒的文笔。。。。

　　我也感受鳳凰....　　一個人,,

　　............................................很棒很棒的文笔　　

　　我还会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