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依依

　　杨柳依依（末一章）　　　　零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那依依的柔情，不过是我想望的你的可爱，你的美好；虽然是那么的虚妄，我还是习惯这样子一遍一遍地想望。　　想望着你的点点滴滴，汇集成这一个词语“依依”——但是，却要写下下面的这些文字了；是不是会有些伤害？　　　　一　　　　夕阳总是很美。　　不仅在它浅淡的色彩，恬然的气色，更在它明丽澄澈的心境。　　宛然一年近三十的女子，在历尽了人世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后，将上自己的小楼，却被身后的声音惊醒；回眸时，面对的却是昔日的恋人。这样子的一种说不清的情意。　　而在那恋人的心底里，是决定了从此再不远行，伴她终老；因此眼里的她，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如此的温婉，惹人怜爱，又如此的亲切，叫人珍视。恨不能就此相拥了，时光亦随即停止。如此的天荒地老。　　　　秋白衣握着杨柳依依的手，走在云、木、清、香的后面。　　都无言。　　　　这眼前的夕阳，仿佛还是以前的模样，一点变化没有。那夕阳下的人儿呢？曾经默默相拥在窗前，曾经嬉闹追逐在小院里，曾经喝酒聊天在山顶，曾经静静依偎在湖边，曾经……　　转过脸来，秋白衣心疼地看了一眼杨柳依依。依依何尝不明白大哥哥此时的心意呢——依依，那一切的苦难都过去了；是大哥哥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但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让我们像从前那样子无忧无虑、幸福地度过每一天吧！　　和大哥哥在一起，很多时候是不需要言语的；因为都太明白对方的心意了。只是，只是……依依的心底里一阵一阵地涌上来一丝一丝缠结不清的酸涩。　　　　路口。　　“大哥哥，让清姐姐陪我去一个地方，你们先回家吧！”杨柳依依平静地望了一眼秋白衣，“我暂时离开大哥哥几天，好不？”　　依依知道，她提出的任何请求，大哥哥都很难拒绝的。因为大哥哥最疼她，最爱她；甚至超过了他自己的生命。他总是不愿，她受一丁点的委屈，有一丁点的不开心；只有大哥哥，才会欣悦她的一切。　　秋白衣摇了摇头，无奈地一笑。　　他只能叮嘱她们一些事情。以前，他总是很放心的，很相信依依的；总是微笑着宠爱地随顺着她。　　然后，静静地站在路口，望着依依和清一步一步地走远。　　　　二　　　　清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半夜了。　　秋白衣的屋子里还亮着灯。于是，清轻轻地走过去，敲了敲门，“公子，是我，清！”　　“请进！”他的声音里有一丝按捺不住的惊喜。　　“啊，就你一个人？依依呢？”清早就想象得到秋白衣的失望和失落了；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似乎衰老了一样，颓然地坐在椅子里，眼中没有一点光彩。　　　　或许，他早就预料到了这样子的结局吧？不过，依旧抱了一丝侥幸，或者说一些自信的期望。　　以他的聪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三　　　　“请坐，依依让你带来了什么口信？”　　很快，秋白衣的脸上就回复了平静。这是一种习惯，他自小就养成的习惯；以前，云、木、清、香谈起他这种习惯的时候，总是又赞叹又心疼。因为他总是把不快藏在心里，把微笑，或者宁静带给别人；没有人能够分享承担他的不如意，尤其是他接掌庄主的位置后。　　　　秋白衣给清端了一杯温水，和一点点心。“想来你是拼命尽快赶回来的，谢谢！先吃点东西，再回去休息吧。”　　清没有说话，因为说什么都显得多余而虚了；公子总是这样子的，细心地为所有的人着想，温和似一位长者。其实，他比云、木、清、香四个人都小很多；但是按照规矩，四人该称呼他为公子或者少庄主（当然现在已经是庄主了），而他觉得这样子太生分，就托大叫她们妹妹，让她们叫他的名字——说让自己占一点便宜呗！　　秋白衣微笑着，看着清有点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神里有些歉疚；不过，没有说什么。他明白，庄里的所有的人，都是那么地宠着自己，爱着自己；而自己却是亏欠他们太多太多了。尤其是云、木、清、香她们，更是为了自己，牺牲了太多太多，比自己的家人待自己都还要好。　　　　“你就这么放着吧，快点回去洗了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吧！”看着清吃喝完毕了，秋白衣站起来，心疼地说。平常，他屋子里这些事情，都是她们帮着收拾的。　　“恩。”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　　回头望了一眼秋白衣，清默默地走了出去。　　　　四　　　　清明白，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自己来承担，别人帮助不了你什么。纵然有万千的安慰和开解，或者建议，但是最终事情的解决，或者自己心结的打开，依然只能是自己的事情。而尤其对于秋白衣，更是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是那样的聪明睿智，那样的坚韧而强大。　　不过，有些时候，她们难免本能地担心和心疼他；毕竟，他还是那么年轻，却要承担如此多如此重的担子！　　五　　　　“大哥哥，我想象着，你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该是三天以后的半夜了吧；我一定正站在窗边，遥遥地望着你的方向，想象着你此时的心情。希望大哥哥，不要有一点点的不开心；这样子，我才会幸福，才会快乐！　　大哥哥，请你明白，也请你原谅，我是多么地渴望被你牵着手回到山庄，回到你的屋子里去；但是，我却不能。在离开你的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我开始逐渐地懂得了一些事情。　　我知道在大哥哥的心底里，依依永远占着很重很重的分量，这也正如大哥哥在依依的心底里一样。但是，大哥哥和依依不一样；依依只是一个平凡至极的人，只是一个弱小的女孩。依依不必承担任何的责任，只需要在大哥哥的保护下幸福开心的生活就足够了。但是，大哥哥不是，大哥哥是江南秋家的庄主，是江湖中万众瞩目的折扇秋白衣，是需要维护正义的一面旗帜，是大众的榜样和精神家园……　　所以啊，大哥哥，我不能自私地不顾你的形象，更不能给你带来任何的麻烦。我知道，大哥哥是从来不会这么想的。但是，毕竟我现在大些了，怎么还能像以前那样躺在大哥哥的怀里，怎么还能每天晚上悄悄地溜到大哥哥的床上去？‘消魂公主’责骂你的那些话，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纵然大哥哥和我都是心怀坦荡，都是至情至性白玉无瑕；但是又怎么可以不顾及别人的想法呢？而且，既然这次‘消魂公主’可以以我来要挟大哥哥，将来怎么又能保证别人不把这个来作为大哥哥的软肋来加害于你呢？”　　　　“从初见大哥哥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大哥哥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是个顶天立地的人，是依依心底里想望的那个人；但是，依依却没有想象到，大哥哥竟然是如此了不起的秋白衣！能够和大哥哥在一起一年多的时光，被大哥哥宠着疼着，想起来就叫人幸福得忍不住要微笑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点点滴滴温暖的回忆呢？　　所以，依依一定会每天都很幸福快乐的！”　　　　“依依在清姐姐的帮助下，开了一间茶酒吧；想象着一定是大哥哥喜欢的样子。一面是饮酒的屋子，客人可以在里面吃喝一些简单的点心，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不过都是小小的桌子，最多只能容纳四个人。因为大哥哥不喜欢太多的人在一起喝酒，觉得那样子伤了酒的味道；只可独饮，或者一二好友相饮。也不准备多余的菜肴，因为大哥哥常说，真正喝酒的人，懂得喝酒的人，是为酒而来，不是来湖吃海喝的。并且，这间屋子的四面都是窗子，可以遥望外面的风景，可以邀清风明月……　　另一面是品茶的屋子。大哥哥常说，真英雄，真豪杰当能喝酒，当能饮茶。茶不仅另有雅趣，也予人智慧和跳脱；为人者，当能入能出，当承担能放下。所以在这间屋子的外面，植了一片修竹；可惜还要等待数月，它们才能活在自己的生命中，才有味道……　　两间屋子中间，是一间大大的书房，可以方便所有的人借阅。里面所有的书籍，都是仿照大哥哥书房里的书摆设的；以前我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没有好好地读大哥哥指点我的那些书，以后会珍惜了。也相信这些书籍，会带给别人同样的快乐和智慧；也希望能有像大哥哥这样子的人常常流连于此。　　这样子并排的三间屋子，算是依依与外界的联系了。大哥哥总是说，人不能脱离了群，该融在人世间；入了却还要能出，能保留自己的一些。所以依依现在很听话，不愿意大哥哥担心。隔了院子，后面的小楼是依依的卧室。依依的卧室，是大哥哥可以想象得到的样子……”　　　　“依依希望大哥哥永远幸福，永远快乐；正如大哥哥以前叮嘱依依的一样！”　　　　六　　　　秋白衣熄了灯。　　静静地伫立在窗子前，在黑暗中。这是他和依依习惯的方式；在宁静的黑暗中，什么都不想，只是感受夜的美丽，感受生命的安宁。　　　　零　　　　终于完成了这些文字。　　我说终于，是因为如此的不愿意。因为，完成后，便会开始自己的另一种生活，不再像这些日子一样沉浸在思念的温暖里。　　　　爱，是像阳光一样美好的心情；但是，我们却必须被呆在远离阳光的地方，生活。　　不过，当我们想走出来，走进阳光中的时候，还是那么容易；因为，它总是在那里默默地等候着我们，像慈母之于游子。　　　　2007/10/09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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