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湖与生育信仰

　　藏族先民认为湖泊是有灵魂的，同人一样，具有生育能力，在这种思维驱使下，形成了色彩纷呈的藏族湖泊生育神话。　　关于神湖羊卓雍错的来历讲道：在很久以前，这里有一个泉眼。在泉眼的附近住着一家很富有的人家，家中有一个佣人名叫达娃。一天，达娃在泉眼边救了一条小金鱼。金鱼得救后，变成一位漂亮女子，送给达娃一个宝贝。后来，富人发现了，要达娃带他看泉眼，寻找宝贝和姑娘。富人趁达娃不注意，将他推进泉眼淹死了。不一会，漂亮的姑娘出现了，变成了无边的波涛向富人袭来，富人变成一只乌鸦，这里也就变成了一个硕大的湖泊。　　《纳木娜尼峰》讲道，当冈仁布钦与纳木娜尼峰结亲，接受姑娘献花时，突然被一双眼睛所迷住。这双眼睛的女主人是美丽的玛旁错，她是特提斯海的女儿。从此以后，冈乍布铭与玛旁错鬼混。纳木娜尼实在忍受不了，就准备回到喜玛拉雅大家族中，不幸被化成一座山峰—纳木娜尼峰。　　玛旁错也没有逃脱被点化的命运，她变成了一个湖泊，名字叫玛旁雍错。　　上述两则神话明白地道出了藏族的神湖形成是由藏族女神所化，神湖也就是“母体”，神湖神话也就是女神神话。　　在挖掘藏族湖神神话时，我们还发现另一类型的湖神神话。　　《纳木湖的传说》讲述道：很早以前，有一位美丽健壮的牧民女子，成年累月地在藏北草原上放牧。一天晚上，她梦见一位穿白袍，骑白马，戴白帽的汉子，从念青唐古拉雪山上下来和她睡觉。不久，她就生下一个儿子。……后来，这一牧民女子按神的指意来到纳木湖边。忽然，从纳木湖上出来一位漂亮女子，来到牧人妇女旁边，对她说：“四月十五日到普苏隆(纳木湖北岸)来领孩子，后来果然应验了。”　　这则神湖神话，虽然讲述的是民间故事，却蕴含着深刻的文化内涵，孩子从湖中生，实质上反映出神湖具有生育能力，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说在藏族神湖神话中，藏族先民曾把神湖作女性生殖器崇拜过。　　藏历的每月十五日，是藏族人们转山转湖的日子，如果有特殊情况他们还可以改日去转。无论何时何地转山转湖，他们都带着自己的“精神智囊”，带着自己的意愿去祈求山神、湖神的赏赐，其中大部分的妇女不生育去祈求湖神的保佑，赐子就是一例。1986年12月份，我在错高湖的边上就碰到几个妇女去祈求错高湖神赐给她们儿女，她们一边走，一边念着祷词去祈祷。　　同时在错高湖边上，有两块石头，人们转到此地，就一边撒青棵，一边将两块石头不停地摩擦，口里念，“请神给我一个女儿”等话语。　　1987年，我再一次去错高湖调查，恰好碰上一个30左右的妇女，手中拿着转经筒和一个锥形的木花，形似男子生殖器，边走，边口中念念不停。经我们打听，她没有孩子，是来错高湖求神赐子的。　　这些湖神生殖信仰，是我去错高湖调查时的收获之一，由于藏族活态神湖资料缺乏，并且在藏族典籍文化记载湖神相当少，也就谈不上神湖所蕴藉的生殖文化。但是经岁月流逝，历史的洗涮，藏族的“性”文化一直是文化和民俗的永久性主题，公开不了就隐蔽，典籍文书无法记载，就盛行于民间。因此，只要我们对藏族著名的神湖进行详细的考察，它们所表现出的生殖文化现象在民间还占有相当的市场。　　综上所述，无论是藏族世代传承下来的民间文学，还是藏族千百年来遗留下来的民俗事象，都在说明藏族神湖具有生育的功能。　　藏族神湖被赋予生育功能，是因为藏族将神湖奉为“母体”和女阴，而这一象征意义绝非偶然的。　　首先，藏族神湖周围要么是山，要么绿草如茵，四周杂草丛生，树木葱翠，形状或似女阴，或似一位慈祥的母亲安闲地躺在那里。如此这样，藏族先民在“万物有灵”的观念支配下，利用相似性原理，将神湖类比为女阴或母体。　　其次，藏族神湖水量充足，其中湖水与女性生殖有着天然的勾联。　　青藏高原自大海退出后，海拔随之增高，气候越来越恶劣。因此，对于“逐水草而居”的藏族先民来说，水在他们生活中发挥着重大的作用，其中湖泊里的水是他们生活的主要用水。藏族湖泊不仅孕育了辉煌灿烂的藏族文化，而且还抚育了一代代藏族人民，湖泊是他们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重要依托物，是他们生命的源泉，而神湖更是他们伟大的“母亲”。当我们翻阅文化火类学方面的书籍，女性在人类历史的舞台上，不仅是最早的发明家，宗教家，更为重要的是她繁衍了人类社会，没有伟大的女性，就没有人和社会。这些功能与自然界的湖泊功用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可以说，藏族湖泊的水主要来自山上冰雪的融化，环境污染少，因而湖面显得幽蓝深远，湖水澄清亮洁，碧蓝透澈，这恰好与藏族妇女的纯洁温柔有着自然的偶合。　　藏族神湖象一个巨大的积水潭，表面看上去显得十分平稳，它既没有大海的汹涌波涛，也没有江河的激流澎湃。微风吹过，送来轻轻涟漪，四周散发恬淡的馨香，所以藏族湖泊给人的感觉是驯顺温和，清柔氤氳的，这一点又使人自然而然地想到女性。　　我们认为，藏族先民是中华民族远古人类之一，有着自己的哲学观点和宇宙构想。他将宇宙世界分为天、地、水三界。其中水为下界，属于阴性，与下界有关的都属阴性。以这样宇宙观念为基础和创作契机，将阴性的湖神与女性等同，将神湖与神女母体合一也就顺理成章了。（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