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事·琐记

　　前天是教师节。　　之前一天傍晚，就开始收到学生的祝福短信，然后这天收到学生送的鲜花，是康乃馨和百合，沁着的淡淡香味，溢着学生的心意。晚上，和学生一起吃饭，所谈欣然。由此，我想到高中毕业到当教师那些年的一些事情，琐记于下。　　一　　我1976年从内蒙古包头铁路分局临河铁路中学毕业，毕业后先到现在的巴彦淖尔市北面的阴山上给邮电系统当线务员。这个线务员的任务是在山上凿眼放炮，载电线杆子。住帐篷里，每天用溪水洗脸，上午九点多吃过早饭后，我们好几十个年轻人就拉队伍到远处的山顶上，天气热，便脱了衣服，有的叛逆性强的，甚至脱光了，在山顶上狂呼乱跑。　　我是和铁路系统的几位同学一起在里面的，我们是一个小团体。别的小团体好几个。独自无团体根本没法子在这里面混，成份复杂，揣刀的，把鞭的，数不过来。到了傍晚，议论伙食不满，其中一个人开头，大家就在帐篷里齐声大骂管伙食的正式职工。那天下午，从山上回来晚了，大家对最高的领导不满了，天一黑，就听见两个帐篷齐声的呼喊：“***，操你*！”山上有回音，其声如雷。第二天一早，最高领导命令排队，进行训话，大家什么也不说。法不治众，毫无办法。　　很快天冷了，我们这个团体有一个不想做了，我们便一起要回。找领队，领队说：“不许走，不然不给你们开工资。”我们小团体的张**，眼一瞪：“你再说一遍？”领队马上说：“好好，给你们发，但你们自己想办法出山。队上没有车送你们。”我们说：“那没问题。”　　我们一行四人，有两个人年龄比我大，其中张原来是班长，严原来是团组织委员，还有一个是初中刚毕业的。走前，最小的提议，把我们看不惯的家伙做点文章。我们说，算了，走了就走了，闹什么。他说，不行，玩玩。一会儿，他从帐篷里某个的被卷里拿出一只口琴，然后他脱下裤子。我们纳闷，这小子要干什么？只见他的小鸡鸡喷出一道细水在那口琴上。我们一起笑了起来，但随后说，你这样不是整事吗，过后知道还以为我们干的呢？小家伙说：瞧你们的熊样，那个鳖，我早想修整他了，整天酸溜溜的，瞧着就不来劲儿！张头说：随他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后，那个吹口琴的找我了，说你们走后，我吹口琴怎么觉得有股怪味儿，你知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说，不知道，也许山里潮的缘故。这样好像问了两次，都搪塞过去了。他肯定是先问我，也是地方的。）之后我们就从营地出来了。　　在空旷的山野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汽车。我们愁啊，这怎么回去？忽然听到汽车声，我们惊跳起来，一下站到路中央，车停下来。问：干什么？我们说要搭车，到陕坝。司机说：“那不行，我不去陕坝！”我们说：“把我们带出山！”他还是不同意，我们就有点急，正要发作的功夫，司机说：“这样吧，你们帮我装些石头，我把你们送到陕坝。”我们一听立马同意，于是就开始动手，山里石头多，随处可装，但石头抱着重，我们没办法。装好车，司机没有食言，把我们送到了陕坝。　　到陕坝已经是下午，吃点东西，然后想怎么回去？汽车站可以买票，直达临河，但票价要7角,我们刚领了60多元，但那是我们的辛苦钱，不舍得。便说，在陕坝一样可以找到车可搭，拦吧。哼，这次可不容易，硬是拦了一下午，没有一辆卡车愿意拉我们。人家不拉，我们也不敢胡来，因为街上的民兵挎着枪穿过来托插过去的，搞不好会被抓起来。之前我的一个小伙伴，一天到我家里约我到乡下玩，正好我有事，就没有去，结果他那天出去出了事。原因是在路上和别的男孩发生了冲突，用自行车对撞，把对方撞倒之后，还不解气，顺手抄羊，拿了人家的军帽。结果一个星期后，看到大卡车上拉着一帮年轻人，女的挂的牌子，上面写着流氓犯***，男的名目比较多，我的邻居伙伴的牌子上面写着：“抢军帽犯！”所以现在我们在陕坝只好挨到天黑了。天黑下来，找地方住，哪里都不让住，花钱也不行，因为我们下山忘记开证明，到处不敢留。后来说，往边上走走，到一家马车店，要求入住，农村人更胆小，说你们住下，万一查过来，我们可麻烦了。我们都是学生，在那个环境虽然受一些气息影响，有仗义气，正直气，有时不乏胡闹的意思，但非常体谅和理解人，非常自觉，人家说不行我们就不坚持了，但我们跟管店的说：“如果你这里不让住，我们要在外面呆一夜了。天这么冷，衣服少，要得病的。”那人看看，也心疼我们，说：“要不这样吧，我带你们到一个暖和的地方，凑合上一夜，明天你们不就走了。”我们很高兴，就随他走，谁想他领我们到放着一些草料代的地方，说：这里暖和的，就是不是外面，忍忍吧。我们只好呆下来，先坐在草料代上说话，后来冷得不行，一个个钻进草料代子里，呀，比被窝还舒服，然后一个个呼呼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兵分两路，汽车和大胶车载着一行人回了家。　　二　　回家后，父亲说：“早要这样，你们不用到那里的，在单位干就可以。”父亲是面粉厂的厂长，我到线务站是自己报名然后去的。我就说，我们好几个人呢，就我一个人在单位干不行，他们怎么办？”父亲说：“一起来吧，但要有留城的证件或证明。”我把这个和他们说了，一个很快开来证明，另一个开来一个假证明，我一看是张班的，他56年生，变成了57年，姓名本来是张某某，现在叫：李得胜。我们在父亲单位就这样一起上班了。那年头有一份临时工非常不易，但有个问题，我一直奇怪，就是张为什么要改名叫李得胜，后来才知老毛在陕北就用过这个假名。我问过严，他说：“他们家是俩家人合在一起，后妈带回两个女儿，比他只小一点，他自己就弟兄好几个，哪里能留得了城。既然是假证明，叫什么都是假的。”因为用了假证明上班，张，不，是李得胜，他的性格一下变了，在我们面前不再多言语，也不怎么笑。也许是回避什么吧！好在做临时工的收入并不低，每月也能拿50-60多元。而我刚做不久，赶上粮食局要人，便到局里培训去了，我将成为局下派的检验员，现在接收专业培训。每天在局里吃，不要钱，馒头随便吃，菜只一碗。茶很好吃，馒头我们放开吃，同时接受培训的都是男女青年，一个赛胃，我记得我每顿吃馒头的个数见长，第一天吃四个，第二天就成了六个，之后不下这数，最多一顿吃八个，哎呀，想想也不解，北方的馒头那么大，怎么吃得下那么多，但就是吃下去的，而且有个胖子比我们吃得还要多好几个呢？　　之后，还没有到正式到位之前，县里急需工作组干部，要求有文化的，我是高中毕业，奇缺。便被作为工作组队员下派了。　　三　　在乡下做农村工作的时候，是很愉快的，工作资格感觉很高。当工作组成员，还要分两段，先是在一个大队，在那里公社的书记和公社的副主任来看过我两次，平时还到县里开会，吆五喝六的，假模假样的，又管政治，又管生产，管户口，管人事，逢结婚嫁女都要请到该户人家吃酒，练就一把好酒拳，经常从早喝到晚，有时喝到第二天上午，喝得要醉了，到门外，手一扣全部吐出来，然后回来继续斗酒……就这样，由于呆的地方好，革命生产双丰收，公社党委书记让我到公社去，替他到各作巡查，我就开始到各个大队，每到处都受到毕恭毕敬的招待，哪里像以后当教师的总是神经那么紧张，我把情况回来向书记汇报，他特别关心下雨后的生产会不会减产之类，就这样做着。177年高考开始了，我报了名。从乡下赶回铁中，听老师讲复习的事情，带回别人的资料，这时我刚从公社转回到自己的检验员工作岗位上，单位是那个公社的粮库。粮库的年青人只我一人要参加高考，已经深夜了，她们四五个女孩子每人分几，帮我抄资料。我们围着一个大桌子，一会儿男同事带过来吃的，吃完一个溜了，他们不陪我抄，只我和只同事了，抄啊抄，心里的感觉是未来的大学就是阳光普照，一边抄着一边感觉桌子下面自己的脚被这几个女孩子踢来踢去的，我知道是她们谁在踢，徉装不知。第二天一早我带上要答应当天还人家的资料回了临河，竟然走前还能看到黑着眼圈送行的女孩儿。　　1977年的高考，我的名字出现在临河县（1982年改市)中心百货大楼的红榜上面，上榜的人很少，临河铁中和父亲单位一片赞声，之后便是体检和填志愿，一共让填写四个志愿，我是根本不懂的，便向我崇拜的历史老师閻子铭请教了，他说：你填：北大、复旦、南开，我就照着做了，然而到最后也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次年春，临河教育局急招教师，是正式指标，父亲说：“现在的工作很不容易，你不妨试一下，到时再参加大学考试。”于是我一天书也没有看，就从正在临时工作的单位回到家参加了考试，结果我的成绩是考的人里面最优秀的，教育局立马把户口等都拿走了。这样1978年我正式成为国家公办教师，却没有户口不能考当年的大学。　　四　　1978年，我被分在临河一所中学里教初三语文，代班主任，兼校生活指导，还同时上英语、地理课。那个中学所在地是一座古城旧址，传说杨家将当年征战于此。我在那里教书，白天上课，傍晚随学校的老师到下面喝酒，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一年，我的大学梦还在炽燃，不甘心啊，于是我开始制定计划，准备参加79年的考试。为了避开干扰，白天上完课我把门让学生反锁，窗帘拉上，在屋里看书；晚上学生的生活指导事情，我对学生讲，你们要考高中或中专，自己管自己吧。于是每晚的学生查夜我不再巡回，校长、教务处主任找我，我说：学生很自觉的，睡觉前排队点名没有必要。至于学生躺下不睡觉，嘻嘻哈哈说话，不用管那么多的。校长家在乡下，和我住同一屋。看我这样，便说：“那我来吧。”其实他见天晚上都要回乡下的家里的，大多时候不在，学生看管得松了，欢呼一片。　　当年成绩下来，我成为那个学区点唯一的总分超过第二名近200分的人。但学区区长过问，说你来了时间这么短，教育局让不让你走还是一个问题。没有办法，父亲又托人找到县公安政法系统的检察长，和教育局局长打了招呼，于是我如愿上了大学。但最后还是受了这一年当教师的影响，是被教师院校优先提档录取的，而按我的分数是可以到重点大学的，最差也是综合类的内蒙古大学，记得专业是计划统计专业。　　五　　就这样我开始了教师生涯。中间好多次啊可以改行，最大的诱惑是啊85、86年，那年我的同学纷纷南下，到海南闯天地，我蠢蠢欲动；同时地委就在所在城市，公署和地委需要秘书，也有人找我，说可以到那边去，给领导当秘书，但我的研究生梦还没有了，我想再考一下吧，在86年孩子出生那年冬天，我在半是向往半是轻松的状态进行复习，白天和同事打麻将，晚上看外语（主要是背单词，做托福），后来一看就要考试了，便在单位还留给我的单间宿舍墙上，写一纸条：“即将考试，不玩了，谢绝打牌。”同事过来看看，这个拍一下，那个哈哈说笑一番，然后走了。考完试，我便放下了，学校安排给军分区的团级以上干部上课，我照常去，把研究生的事情几乎忘在脑后，忽一日收到电话，说要我参加研究生的复试，我喜出望外，于是便又开始了新的求学生涯，然而这一下就离开了家乡，一别二十余年，中间穿插仍然是做教师，不再有机会做别的了。　　我并不相信自己就是做教师的命，然而就是做了一辈子，从小青年开始，做到现在。如果我做别的，到机关去，或者从商，我想一定会有所为的。也有人说，我从商恐怕不行。但我不相信的，因为对这方面我有过实践的，早在85年，我就和我的一个朋友联合买了一块地，是一亩四厘，我俩一人七厘，买到后我的朋友把它当下就又卖了，所得钱立马把回来一台彩电，我没有卖，而是和父亲商量盖了房子，这房子后来在我读硕士时，被家里卖了，解决了当时家里的急需。还有一些经历，曾经在出版方面和影视方面和一些公司合作，曾为某影视公司征集稿件并审阅，为公司策划出版，但这些都没有使我离开教育这一行，可以说自己还算坚定战斗下来的一位教师。　　六　　女儿学的是师范，我对她讲，现在职业可以自己找了，你不要做教师了，把自己融入到社会中去，这也许不是很稳定，但社会生活的面接触得更宽，也许路子也更开阔，女儿听了我的，没有去做教师。　　教师美好，但是一个奉献的职业，它使你的人生抱负无法在国家的政治、经济的大趋势、大格局中获得充分的展示与成长，这其中便有很多可以造就人生的机会会失去。但从另一个意义说，教师培养了学生，在奉献中也完善了自我，也是人生难得的经历，就此而言，从事教师职业，与坚持学术结合起来，则是人生的又一大境界。　　值教师节刚过，略记数语，希望有志的青年人，尽可能选择更有挑战性的事业，如果喜欢教师职业，便要和你喜欢的专业知识结合起来，在不断开拓知识领域的同时，让自我有不断的认识提升。         

                坎坷之旅，定能指引当下的孩子们不放弃，充满希望地生活，追逐着他们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