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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从资料上看,邦达到昌都169公里段是川藏南、北的联系线,它是一 个交通的三叉路口,往北去昌都及邦达机场(世界上海拔最高),往西接 八宿波密,往东去左贡、芒康,原来想应该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市镇,可却 没想到荒凉的很,只有十来间小平房,我和小梅跳下车,拍了拍身上的尘 土,“这就是邦达?”一时间我还以为司机在开玩笑呢,看着他着急和认 真的样子,我才相信了,此时天已经黑了,四周见不到几个人,能听见发 电机突突在工作着,旁边小饭馆里有几盏昏暗的汽灯发出惨淡的光,高原 的晚风寒冷刺骨,我不由的打了几个哆嗦。 从波密送我们到达邦达的司机连夜要开车返回昌都,我们走进了旁边 的一家旅店,向那司机挥了挥手就此告别。 旅馆老板是个四川人,热情地将我们引到客房,“就这间了,其他的 全给清早赶飞机的人预定了。”这是一间很小的木板拼凑的小间,里面并 排摆着两张床,因为房子小,床和床之间没有空隙,看上去就象一间硕大 的双人床,“这怎么行!”我有点急,虽然我和小梅从八一开始就住在一 起,但大家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住在一起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彼此能方 便照应,行动保持一至。“再去找找!”我冲着老板说道,老板转了一圈 ,回来无可奈何地说:“真的没了。”我看着小梅:“怎么办?”“住呗 ,我都累坏了。”我只好跟着小梅进了房间。 放下行李我们下楼吃饭,邦达海拔4390米,空气明显稀薄很多,店老 板炒出来的菜都有点生,我和小梅胡乱地吃了点东西,此时小梅显得非常 疲累,面色苍白,她告诉我现在她高山反应十分严重,觉得呼吸不畅。饭 后我们回到房间,各自用热水泡了泡肿胀的脚,小梅很快钻进了里面那张 床的被子里,我点着蜡烛,艰难地写着旅行日记。早晨搭飞机的人们此刻 还没来,整个二楼空空荡荡的,夜非常寂静,高原的夜风呼呼地肆虐着, 似乎要吹垮一切。 房子很不严实,到处漏风,所以冰冷刺骨,我不由的往被子里缩了缩 。小梅象只小猫一样睡在那里,只露出两个鼻孔,我听见她沉重的呼吸声 ,忙探过身去,轻声问道:“怎么了,没事吧。”小梅哼了几声,说:“ 我现在很难受,胸口闷,快喘不过气来了。”我帮她盖好被子安慰她,但 我实在也没什么办法。我终于写完了日记,吹灭了蜡烛,钻进了被窝,其 实我也微微有少许胸口发闷,但没有小梅严重,今天我们走的太急了,从 海拔2000米左右的波密来到四千多米的邦达,肌体一下子适应不了,小梅 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高山反应。 我就要快睡着了,突然小梅轻轻地说道:“我感到浑身发冷。”我转 过脸向着她,沉默了一会,说:“我来抱住你吧。”小梅没说什么,似乎 表示默许,我爬过去抱住她,她也搂住了我,她的头枕在我怀里,呼吸急 促,我帮她把盖在头上的长发向后梳理,借助外面的光,她那张光滑的红 润的脸完全显露了,我用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脸,不禁蒙生出想吻她的念头 ,但没有做。我们的身体紧紧依偎在一起,相互温暖,彼此都能感觉到对 方的每一次心跳。在这个寒冷荒芜的高原小镇的夜晚上,那种相互依赖相 互渴求的本能充分展露出来,如果说在这之前,大家还保持着一份警戒, 那么,此刻的我们真的彻底撕去了伪装,走到了一起。这也许不是爱,只 是出于一种渴望温暖的本性,但正因为它是那么直接的,不经过装饰的, 所以我当时体会到了一种比虚假做作的爱更伟大的一面,这也许是一种升 华了的爱吧。 我就这样抱着她,听着她逐渐平复的呼吸,小梅比刚才好受一些了, 我想起了什么,问:“小梅,你觉得今后我们回到各自的空间里,有没可 能走到一起?”接下来是很长时间的一段沉默,我知道小梅听见我的话了 ,她在思考呢,过了一阵,她慢慢地说:“是不可能的,说心里话,我很 高兴能同你相识,共同走过这么艰险的漫漫长路,这是一种缘份,但缘份 可遇不可求。我们现在所在的环境,并非一种真实的,代表我们全部的环 境,回到现实空间后,你不是现在的你,我也不是此刻的我,我们现在所 做的一切,脱离了它存在的空间后,就会变的可笑甚至不可思议。” 我听懂了,我能明白,正因为我也看清楚了未来,所以我将小梅搂的 更紧。这一夜,我和小梅,两个孤独的独自在外漂泊的游子,相互依偎着 ,相互温暖着,我们感受到了生命中一种最真实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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