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五月初五,施秉“中华第一独木龙舟”首划了,这是苗族人民的一大盛事。有七十二支姑妈队伍,八千多人从四面八方来,抬猪挑鸦鹅等前来祝贺。168名苗族姑娘登上此船,并用传统的划杆,欣起了波澜,让两岸各族同胞惊呼。全国28家媒体第一次见证了这一辉煌的时刻。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候发先生,在现场“忘呼所以”了,居然忘记录相了。他说:“苗族人真的是伟大的民族,虽已偏安一隅,居然还是那么震撼,苗族从中原到江南,又进西南,他们的文化还是那么厚重着,有人说世界上最早的独木舟——浙江的萧山独木龙舟,是有七千多年前苗族造的,原先我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
候发来施秉采访时,他先看了不少历史资料,他对于这次采访活动是有信心的,因为上次龙舟下水时,他已看到了那1600多人抬一只龙舟已“震撼”了。
施秉清水江的平寨村是苗族独木龙舟的发源地,早在明代就有历史记载,郭子章写黔记,就写到了施秉的独木龙舟,他说“施秉黑苗好巫,其情怪异,作木龙舟戏也诡异,五十人立,如箭飞身。”说明其划独木龙舟的历史至少在五百年以上历史了。《镇远府志(乾隆)》也载:“重安江,由胜秉入清江,苗人于五月二十五日,亦作龙舟戏。形制诡异,以大树挖槽为舟,两树併合而成。舟极长,约四五丈,可载三四十人,皆站立划浆,险极。是日,男妇极其粉饰。女人富者,盛装锦衣,项圈、大耳环,与男子好看者答话,唱歌酬和,已而同语,语至深处,即由此定婚,甚至有当时背去者。”说的是,在划龙舟的时候,有好多妇女姑娘打扮一新,就在这龙舟下江之时,用唱歌的形式对歌传情,情歌对好了还能结婚。
来自贵州电台的知名记者杨明老师说,苗族文化的传承必须有一个平台,比如独木龙舟这种文化不是一两个人能办到的,就人员也得要有百人以上。现在年轻人都是打工去了,龙船都是找不到人抬了,要说传承那就是假话,居住在施秉的苗族同胞不忘祖情,把龙船请进县城,这是好事。中国的京剧原来是传男不传女,现大都放开了,美国可以唱,欧洲也可以唱,先进文化就得放开。我认为他想法是正确的,但他可能有误会,因为他对于施秉独木龙舟有女人上船有想法。
知道历史的人都是应知道,清水江独木龙舟早在明朝就是男女上船的。苗族人一般男妇平等,原来是没有定论的。明史里有“从化,诡异木舟,男女皆操杆共划,其俗非中原比。”“从化”是施秉最早的县名,洪武五年(公元1372年)三月,施秉、臻鹏六洞,黄坡内寨等处长官杨正麟献版图,被敕授为承事郎。当时的治地就是从化,也就是现在马号乡的平定营。这里要说是最早划这“诡异舟”的人,不仅有男人,也有女人。
至于女人不能上船,只是个别寨子的行为。话说清末的某一年,某寨姑妈姑爷都来祝贺龙舟下水,舅家人高兴,于是把姑妈姑爷们都是请上了龙舟。谁知上域洪水大涨,洪水来时,大家躲闪不及,水急船翻,死了一个人。寨老“找”其由,最后找出了“原因”,说是有一个女人因生小孩,坐月没满(三十天)也上船了,这就叫“不干不净”,“归咎”由此而生。至此有好多寨子不允许让女人上船。
民国时期,有个“新生活运动”,“礼义廉耻”(四维)是新运的中心思想。蒋介石要民众把“礼义廉耻”结合到日常的“食衣住行”各方面。“新运”想要做到的,不仅是表面的市容清洁、谨守秩序,而是“要改革社会,要复兴一个国家和民族”。蒋介石理想化地希望新运能使国民改头换面,从根本上革除陋习。民国三十六年,当时的国民政府,为“边胞”妇女改装,把胡杂的苗装改为简便,各寨老同意并改了装束之后,就在施秉平寨村就举办女同胞独木龙舟竞赛活动。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至六十年代初,台江施洞女民兵连与施秉马号女民兵连举办举办独木龙舟对抗寨。当时的“南下干部”还给她们发奖。现在还有相片为证。其实,女人不能上船的“禁忌”早在七八十年前的民国时期就已革除,更何况改革开放已这么多年了,如今我们又重复说“女人不能上船”,这是错误的。
时逢盛世,民风开化,男女平等,我们不能也不应该在“女人能不能上船”上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