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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五月二十四日,位于施秉县双井镇的平寨村清水江北岸举办了“请圣水”仪式,来自清水江沿岸的各族群众,以及来自不同地方的新闻媒体,摄影爱好者,文化学者等,见证了这一神圣的时刻。
圣坛就摆放在清水江的沙滩之上,这是一张大大的长方桌,上面铺垫着大红布,一个猪头,两只脚猪蹄,一升白米,一把纸剪的提花,一捆芭茅,一根五倍子插杆,再加一红一白天的两只公鸡等等,这些构成了请龙仪式的祭物和法器。来自不同村落的独木龙舟分别停靠在江边,严阵以待。
巫师姓吴,来自于平寨之下的鲤鱼塘寨,他是沟通阴阳两界的人,他会讲述有关苗族的神话传说和民间故事、会吟唱古词古歌、在重大的活动中兼有歌师和舞师的职能。巫师在过阴时可以进出阴曹地府,用不同方言、语种与鬼神通话交流,还可以与已故的亲人对话,了解阳间人的身体状况和其他情况,具有操纵鬼神、主宰祸福的能力。他所使用的巫词,内容多为讲道理明是非、祭祖敬神、教育后人正直诚实、勤劳勇敢、行善避恶、遵规守矩等。虽说有一些唯心的思想,但是作为一种宗教文化,把崇拜祖先,维护民族意识,传承苗族文化,维护群体的安定还是有益的。由此而论,巫师是苗族传统文化最重要的传承人之一。
仪式是庄严的,祭坛之后还端坐着五位苗族长者,他们是护佑巫师的“坛头”,两名年轻的助左背系着红带,鞍前马后**。当一连串鞭炮响过之后,祭祀仪式正式开始。巫师立于中央,手握住那把青悠悠的芭茅,只见他眼对天空,又视河流,其口念念有辞。这是一种别类的语言,声音时而高吭时而低沉。即便是知晓苗语的人也似懂非懂。围观的人群此屏住呼吸,仿佛大家也进入了神秘的世界。一只大盆里说是装有圣水,巫师时而用芭茅草抛洒着:对天、对地、对河流、对沙滩……一切都按部就班。助手时而杀鸡,时而烧香,过中也忙得不亦乐乎。
按照巫师的说,龙在山岗,到山上请龙。龙在江中,去江中请龙。龙在村口,到神树下请龙。龙在洞庭,去洞庭请龙。龙在天上,去天上请龙……它们是龙,龙可以在任何地方,它的都知道巫师的呼,它们必须得从四面八方聚焦而来,就在这平寨的江边,它们都分到了祭物,它们回去之后都要按各自的职责,保八方平安,让风调雨顺。
请龙神取水仪式完成之后,清水江独木龙舟在一片鞭炮声中开始了竞赛活动。
平寨清水江边请龙仪式历经千年之上。这祭祀仪式来源于杀龙的故事。说是有父子去江边捕鱼,龙将儿子吃掉了,人们将龙杀死了,人们分食了龙子,龙王跑了,从此天不再有太阳和月亮,大地荒芜,人们饥肠辘辘。没食物养子,没饭菜赡老。王保、耇雄、巴确和耇当四寨子老商议,共同来商量。居于高山上的苗人用芦笙在山脊上呼唤龙,住河边的苗人划船击鼓到江中请龙。当龙请来之后,他们设祭坛,祭拜龙神,于是天下风调雨顺,民安国泰,滋润了一方水土,养育了一方百姓。端阳里祭祀龙舟,请龙给予甘露,这就是祭祀龙神的由来。
“水”有洗洁、解渴、滋润、滋养、灌溉、养生的作用。水,是人类生活必不可少的元素,在这里,苗族人将其视为神,是人就不能撞闯神,更不能亵渎神,这表现苗族人对大自然的敬畏。他反应了苗族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好长一段时间以来,人们往往将苗族的祭祀龙神误认为是一种迷信,这其实是对这个民族的误读,他们不知道这种仪式是这个民族关于浪漫主义的追求,是这个民族心中对生活的憧憬。他们希冀着这个民族永远是美好的,永远是快乐的,这是一个快乐着的民族。
苗族人的信仰主要是自然崇拜,祭祀龙神是一种巫事活动,这种巫文化现象是从自然崇拜中演绎而来的,是苗族崇拜自然的精神形态,
它伴随着苗族历史的发展轨迹,为我们今天研究苗族文化提供了重要佐证。
还在独木龙舟下水之前,平寨村的村长对我说,他们要恢复传统的请圣水仪式。我双手赞成,我对他们说,要做就必须原版的,不能乱做,否则对不起祖宗。他笑了,他说巫师是有的,巫师说,要做必须按古代的做法他才“出山”。这其实是好事,我还以为不懂得怎样做了呢。我们好多的传统文化遗失了,必须得加以保护,一个民族如果失去了自己的文化,那是最可怕的。传统文化是一笔难以预料的财富,它犹豫一个迈向天堂的阶级,它能够增强我们对民族的认同感,为我们的精神提供了栖息之地,同时也丰富了我们精神乐园。请龙神,取圣水,这是是平寨村的特色,已经延续了千年之上,具有悠久的历史,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我们有责任将其挖掘、保护和传承。
贵州省施秉县苗学研究会吴安明(笔名:紫夏)
二0一六年六月二十九日于偏桥古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