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的村庄 家乡的迷茫

最后一次回家乡，是前年十月份的事了。破旧的中巴车颠簸在从县城到我们小镇的路上，九月的家乡凉爽中参杂着一丝寒意，望着车窗外，家乡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不知哪个方向来的风把秋叶撒的漫天飞舞，将整个天空乱成一团糟。可能是天干的原故，中巴车引起路上的尘土飞扬，拍打着车窗玻璃，争先恐后的从缝隙中挤入车内，我的心跟着一下子就被填满了，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再次浮现在了眼前。 记得很小的时候，家乡的小村里还没有公路，到镇上赶集，要走一个多小时山路，每次母亲去赶集，我都会倚在家门口，望着小路，期待着母亲身影的出现，因为每次母亲回来，都会给我带回来糖果之类的惊喜。那时我们村里也没有电，照的是煤油灯，但记忆中那时的天空很蓝，星星也总是很亮，夜晚来临，院里的几个小孩子围在一起，望着星星，听着爷爷讲着那令我心驰神往的故事。故事讲的多数都是我们本地的传说，关于仙女洞的传说，东西龙洞的传说，二十四个望娘滩的传说等等，还有红军和白军在我们那里的战斗，陈家山的缴匪，个个都是那么精彩纷呈。不知有多少个夜晚我在爷爷的故事声中进入了梦乡。那时，我觉得爷爷就是一本书，有好多好多讲不完的故事。 时光流逝，我背上了书包，我家离学校要走四十多分钟的崎岖的山路，再大点了，家里放牛的任务也就责无旁贷的落在我这个小男人的身上，每天早上在妈妈的叫声中很不情愿的起床，拿着课本，牵着那头老黄牛，迎着朝霞，踩着露水，来到田埂溪边，于是读书声伴着牛铃响起，溪水为我欢歌，鸟语为我陪读，那场景不知多少次如画般出现在我的心里。寒暑假的时候，放牛山场就成了我们放牛娃的天堂，几个村的牛都聚在这里，几十条牛的响铃声和十多个小孩子的欢叫声，在几面空旷的山野奏出最为欢快的乐章。我们挖地道，打土灶，烤王米，烧土豆，用从家里偷来的米煮竹筒饭，竹筒饭的清香，至今回还让我流口水。当然，放牛也有相当危险刺激的时候，那就是牛打架，更厉害的就是牛打群架，红了眼的牛，和平时被骑在身下的老实温顺截然相反。几十头牛兽性大发，不分敌我，见人打人，见牛顶牛，没有战场，逢崖跃崖，逢沟跨沟，牛嚎声，响铃声，小孩子的哭叫声，响成一片，震憾云宵，那阵式，绝对和千军万马正在撕杀的战场可以相比。当然这种事是很少发生的，我的放牛生涯中也只是碰到一次而已，几条牛的牛角都打断掉了，满头是血，幸运的是，人都没事。 中学毕业后，我真正的成了一名农民，跟着父母日出而作，日落而栖。把自己的汗水撒遍了我家的每一寸土地，滋润着每一颗禾苗。可能那时年富力强，所以总觉得田地里的辛苦不算什么，因为在秋天的时候我们能收获到喜看稻菽千重浪的欢悦。那时候出门打工的人不多，所以农活也就不是很紧，中午太阳大的时候一般是不会干活的，晚上收活后还可以到处窜窜门，摆龙门阵，下棋，打牌，，生活虽不富余，日子倒也算充实而闲适，至少不泛生气。 秋后，庄稼收了，人也就闲了，约上几个人，扛着枪，带着狗，上山围猎，这是最这令我难以忘怀的，至今我还认为最大的乐趣也莫过于此。不过在我打猎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可打了，就只有野兔，围子，还有就是野鸡，竹鸡和斑鸠。那些我们父辈口中出现的野猪，黑瞎子等等早就在伐木炼钢的时代就已经绝迹了。一上路，猎狗就像刚从笼子里放上天空的鸟儿，别提有多兴奋，欢快的摇着的响铃，在前面带路，我们唱着山歌，跟在后面，尽情唱出秋收后的喜悦。来到山上，猎狗便迫不及待的到处嗅着，寻找着猎物的蛛丝马迹。这个时候，你可就要注意了，说不定，一不小心从你身边就飞起一群野鸡，蹿出一只兔子，枪都还来不及举它们就在草丛中不见踪影了，让你措手不及。当然气氛最紧张还要数听到猎狗短而急促的犬吠声之后，要知道那是猎物被它撵起草了后它才会发出的叫声，猎物一起草，我们的精神马上就兴奋起来，豪放粗犷唤狗声和狗吠声此起彼伏，狗的响铃声和我们的枪响声在山谷回荡，顿时间，就沸腾了整个村庄。一般出去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收获，晚上，战利品就成了桌上的美味，来壶自家酿的玉米酒，没有客气，不用拘束，天南地北的摆着龙门阵。那个美啊，只能用诗才能描述，只可惜，我不是诗人，不然我一定把他作成最美的诗篇。 年少无忧，我的童年，没有溜冰鞋，没有游戏机，没有夏令营，但是我所体会到的乐趣是城里孩子这一辈子也体会不到的。但人总是要成长的，后来，我成为了一名军人，部队的生活使我初步认识到社会和人性的阴暗面，三年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在遵循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的原则下，我又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家乡。 当兵之前村里已经用上电了，拉电是在我上小学三年级的事。费用都是我们村自己凑的，连上搭火费。好像那时是每个人150多元。人工是自己的，电线杆子和变压器是从镇上一件件抬上来的，那时的我还去给扛电线杆的爸爸送过水和打尖的馒头。电用上了，虽然每到晚上，电灯炮成了莹火虫，但是我们还是感到十分的兴慰，毕竟我们和城里人一样照上了电灯炮。 退伍回家的时候，村里也通了公路，说是公路，也就是四五米宽的泥路，仅能过一个车而已，一下雨就要等上个三四天才能通行。别小看这条小泥路，那可是我们村里人一锄一锄挖出来的，一个一个石头砌起来的，还给我们搭路的那个村子交了四千多块钱过搭伙费。一切费用当然还是我们自己的，听说，那年日本正在搞对华扶贫有一个秦巴项目，每人都有一笔扶贫款，村里的百姓本想让镇上把我们村的扶贫款拿一点出来做为修路的费用，可是镇上没同意，以扶贫款要统一规划，修路的钱自己解决给挡回来了。最后，扶贫款全部以每颗十多块钱的树苗发了下来。几年过去，被镇府说的好像能长黄金一样的树苗，却格外不争气，越长越矮，直到最后消失在野草中。退伍后的我在家只呆了十多天，就加入了打工的人潮，再次离开了那片养我的土地。今天我又要回到她的怀抱了。 下了中巴，打了个摩的，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家门口，父母知道我要回去，早在门口候着，父母都很高兴，忙着帮我提行李，叫我进屋，教座，父亲和我一起坐下，母亲忙着递茶，问些路上顺利吗？什么时候又走之类的话，我知道他们是不想我走的，五十多岁的人了，三个孩子一个也没在身边，但是他们也知道我毕竟是要走的。父母也没怎么变，只是更显老了，白头发更多了，几乎全白了，看着他们那苍老的脸庞，我想说点什么，但使终没说出口......当晚我们谈了很晚，哪家结婚了，哪家又有小孩了，哪家又死人了，谈到村里其他人，有的在山西，有的去了青岛，有的到了河北，有的。。。。。。。反正男性青壮年向乎没有在家的。问起挣钱怎么样，却多数只是摇头和唉叹！最令我惊悚的是，和我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向泽竟然死在了山西。打工还是不要去下矿井！钱是多点，可那是挣死人的钱，进了矿井，就等于一脚踏进鬼门关，要出了井，才能算活完一整天，父亲说到，我沉默的听着。 回家正是秋收后，农活不是很忙，一些零碎事情较多，但是这也够父母忙的了，好多的活儿几年不摸，都生蔬了，想帮父母的忙，倒却碍他们的事。想去其他家里坐坐，都是一律的忙，家家闭门上锁，天不黑是不会见到人影的，看到的全是冷清。想扛枪去看看有没有野鸡兔子之类，父亲说，枪早就上交了，是镇上派出所的人每家每户来收的。在百无聊赖之中我不禁悲哀起来，这就是我记忆中的家乡吗？我问着自己，努力的想从眼前钩出一点记忆中家乡的影子来，却总是那么苍白，呈现在眼前的还是一片凄凉，仿佛那回忆中的一幕幕，一时间全都无凭无据了，可能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吧，我这样敷衍着自己。 我感到的凄凉不是那山，不是那水，不是那庄稼，凄凉的是人。可能很多人根本无法想像，那些劳累一生的人们，过的怎么样的一种生活。所有的青壮年都出门打工，留下老弱病残看家，家中没有老人看家而留下的妇女也是个个面黄肌瘦。早上五点多起床，做好一天的饭，吃完饭,喂了猪，天还没亮就要去地里干活。一天到晚回来，吃完饭还要准备第二天的猪食，收拾完毕也快十一点了，以前几个年青劳动力干的活现在全都压在了他们的身上了，不这么拼死亡命的干不行啊。这里的孩子都有父母，却都成了真正的孤儿。这里的老人，都有儿女，却都成了真正的五保户，这里的女人都有丈夫，却都成了真正的寡妇。天伦之乐，那是在春节时才会有的梦想。当然，也许，家乡的人们也万然不道，这世上还有一种，有周未可过，还有黄金周可过的生活，他们也万然不道，这世上还有天天早上起来跑跑步，白天看看电视，晚上泡泡酒吧的生活。这是我的故乡吗？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一遍遍的问着自己。 怎么会这样？这还是我的故乡吗？我一直问着自己。说实话，从小，我就没想过要成为一名城里人，因为我觉得城里人太过娇情和虚假，还是种自己的地，喂自己的猪，那怕只剩下一只下蛋的母鸡也要杀了来待客的乡下人来的实在，我的梦想在农村，农妇，山泉，有点田，可是现在我那惨不忍睹的家乡还是我想像中的家园吗？ 在家呆了没几天，我就又离开了那片地土，在离去的车上，车后的山山水水渐行渐远，心里生出了一种逃离的感觉，虽说是假期到了，不得不走，但我却总感觉那是一种逃离，逃离那里的冷清，逃离那里的凄凉，逃离那白发苍苍的父母，逃离那此无奈的眼神。公路上飞扬的尘土仍在拍打着车窗，争先恐后的从缝隙中挤入车内，挤进我的心里，越沉越厚，压的我难以呼吸，唉，我的家乡是怎么走进了如此惨不忍睹的境地？又要怎么才能走出这惨不忍睹的现状呢？我一直在思索着，可是,到现在我的答案还是迷茫！<div id=[/img]

怎么会这样？这还是我的故乡吗？我一直问着自己。说实话，从小，我就没想过要成为一名城里人，因为我觉得城里人太过娇情和虚假，还是种自己的地，喂自己的猪，那怕只剩下一只下蛋的母鸡也要杀了来待客的乡下人来的实在，我的梦想在农村，农妇，山泉，有点田，可是现在我那惨不忍睹的家乡还是我想像中的家园吗？ 在家呆了没几天，我就又离开了那片地土，在离去的车上，车后的山山水水渐行渐远，心里生出了一种逃离的感觉，虽说是假期到了，不得不走，但我却总感觉那是一种逃离，逃离那里的冷清，逃离那里的凄凉，逃离那白发苍苍的父母，逃离那此无奈的眼神。公路上飞扬的尘土仍在拍打着车窗，争先恐后的从缝隙中挤入车内，挤进我的心里，越沉越厚，压的我难以呼吸，唉，我的家乡是怎么走进了如此惨不忍睹的境地？又要怎么才能走出这惨不忍睹的现状呢？我一直在思索着，可是,到现在我的答案还是迷茫！